《崩坏（3）》
两人都未拔刀，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之前率先攻击，是每一个用剑之人，最最忌讳的。
水野注视着芽衣，哪怕是一丝头发的律动，也被她紧紧放在眼里。她在分析，要在芽衣拔刀之前，看清她的招式。
一刀流的精髓，便是如何理解“一”这个数字。所谓“一刀”，并没有什么清楚的概念，它所追求的，不过是在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，挥刀斩人，不留瓣樱。
刀上樱，樱上血。
一刀既出，只是为了追求樱花落下时，最美的刹那罢了。
剑术是一种艺术，杀人也可以是一种美学。这句话用来形容北辰一刀流，应该在合适不过了。
也就是说，时间僵持的越久，对尚未出刀的芽衣，就越为的有利。
看来，只能先发制人了。
拇指推动刀镡，右手拔刀的同时，水野直接面向芽衣，屈身俯冲了过去。
水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，甚至还未看清她的身形，便只在原地，留下了一道飞烟一样的幻影。
人们对于速的认识，往往有一个普遍的误区。那就是，速度的产生，总是要伴随着力量的爆发。
然而，速便是速，力便是力。只不过，速要求瞬杀，而力要求压杀罢了。
而水野所追求的，却是速度与力量，两者最为完美的结合。
“冒犯了。”
拔出鬼断，水野持刀，直接刺向芽衣的面门。刀速之快，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，就在芽衣的脸上，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。
“希望你认真，芽衣小姐。”
看着芽衣脸颊上的刀口，水野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。她明白，这仅仅是演习，如果刚刚是实战的话，那么芽衣的头，此时已经被鬼断贯穿了。
“水野，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呢。”
芽衣侧头，仍旧是一副微笑着的样子，丝毫没有把脸上的伤口，当做影响。
此时，芽衣的左手，正横握着刀鞘，抵在水野的肋前，而握在她右手的剑，却已经拔出三分之二了。
因为是演习，所以芽衣并没有拔刀，否则现在的水野，已经是一具两断的尸体了。
“看来是我大意了。”
感受着胸前刀锋的冰冷，水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其实，刚刚的交锋看似平局，真正输掉的，却是水野。
毕竟芽衣还有一些机会，躲过水野的直刺，但水野却绝对不会逃脱腰斩的命运。
这其实像是盘赌博，在博弈双方赌注相同的情况下，水野相对芽衣来说，风险有些偏高了。
不过，输了也没什么。毕竟两个人都明白，刚刚的战斗，仅仅是负责试探的，简单的开胃菜而已。
试探的目的达到了，芽衣确实是一个劲敌，她在剑术方面，确实拥有超人的天赋。
呵。。。
水野轻声笑了笑，依稀之间，目光仿佛也变得明亮了许多。
水野·星首先是一个剑士，其次才是一个女武神。
而一个剑士最渴望的，便是一场刃与刃之间，互相厮杀的对决。
她渴望一个用剑的高手，已是太久了。
。。。
“看来战斗并没有结束呢。”
轻轻擦拭脸上的血，芽衣叹了口气，直接将刀拔出，然后将刀鞘，扔在了地上。
“我很久没认真过了。所以，希望你能够竭尽全力。”
剑指水野，芽衣冷声道。
“在下定会全力以赴。”
水野轻抚刀刃，淡淡的笑着。她感觉，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，在沸腾。
全力以赴，毫无保留，多么美妙啊！
看来，已经无需多言了。
水野持刀，走向芽衣，横向一刀挥出。银线般的刀刃，画出一道纯白色的半月。
芽衣迎着水野挥刀的方向，侧刀格挡，却发现本来应该被她挡住的刀，竟突然改变了方向，向着她的咽喉刺去了。
“怎么可能？”
芽衣皱眉，身体后仰，勉强躲过了水野致命的一击。只是，就好像水野的刀没有惯性一样，它再次改变了原本的方向，直接刺进了芽衣的左肩。
“切――”
芽衣吃痛，立刻后跳拉开距离。而水野也并没有选择追击，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，任凭刀上的血，滴滴点点的洒在地上罢了。
大致观察了一下左肩的伤口，芽衣轻轻的松了口气。刀口并不是很深，虽然伤到了骨头，却并不耽误左臂的使用，只不过，可能会有些疼痛。
看来水野刚刚手下留情了，如果她真的全力以赴的话，那么芽衣的左肩，就会被直接贯穿，而不是简单的刺入了。
“芽衣小姐，水野毕竟有鬼断在手。所以，这一剑，是我还给你的。”
水野看着芽衣，轻声笑了笑，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，一剑刺进了自己的左肩。
不同于芽衣，水野却是把她的肩膀，完完全全的贯穿了。
也就是说，在战斗的白热化阶段，水野自行废掉了她的左臂。剑士失去一臂所带来的劣势，是任何武器，都难以弥补的。
现在，水野手里虽有鬼断，却是和手中拿着普通太刀的芽衣，起跑线相同了。
芽衣看着水野，她能从水野微微咬牙的表情，以及稍微有些混乱的呼吸中，断定出她伤口的疼痛。
没想到，这个水野，还真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呢。
芽衣明白，水野废去左臂的原因，并不单单是缩减自己的优势。其实，她的目的，是最大化削弱鬼断的威力罢了。
初代鬼断，是名刃中的另类。它的刀身实在是太轻了，所以，水野能够在攻击的过程中，无视惯性，随意的改变挥刀的方向和角度。
而鬼断的刀鞘，却是无比的沉重。
芽衣已经大概猜到，如何才能发挥，鬼断最强大的实力了。
右手持刀，左手持鞘，将速度与力量，瞬杀与压杀，完美的结合，便是初代鬼断，最强大的地方。
呵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没想到，在两个力与速两个互相排斥的极端，组合在一起，居然会有这样的威力呢。
不过，战斗也该结束了。
。。。
芽衣双手持剑，她的面前，是左肩血流如注的水野。
总感觉有些趁人之危呢。
芽衣无奈的叹了口气，她知道，如果水野没有废去自己的左臂的话，现在，可能她早就已经输了。
明明嘴上说要全力以赴，实际上，却是一个心口不一的家伙。
然而，即使是面对只能够使用右臂的水野。芽衣也要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，才能够有一些获胜的希望。而水野呢？她只要能够发挥出正常的实力，就能完败芽衣了。
事已至此，多说无益。
慢慢弯下身形，芽衣举刀轻笑。依稀之间，仿佛自己的身体，也变得虚幻了许多。
“不要眨眼哦。”
轻声低语，芽衣脚踏地面，直接向着水野，俯冲而去。
水野挥刀，不过瞬间，就在半空中画出三道银白色的月弧，直接从三个方向，封锁了芽衣进攻的位置。
“隙光。”
水野微微后退，手中的鬼断，从不同的角度，犹如剑雨一样，向芽衣突刺了过去。
不过是瞬间，芽衣便感觉到，自己的身体，被来自各个方向的刀刃，完完全全的刺破，抑或是贯穿了。
久违的疼痛，久违的鲜血。
“魑魅魍魉。”
芽衣淡淡的笑着，身形也变得愈发的虚幻。迎着无尽的刀光，她看准水野的腹部，直接一刀，刺了过去。
水野撤刀，试图格挡芽衣致命的一击。可她却惊愕的发现，原本向她腹部刺去的芽衣，不知何时，突然多了一个虚无的幻影，向着她的腿部斩去了。
魑魅魍魉，有一个是假身吗？
水野皱眉，她已经猜出，面前的两个芽衣，有一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影子罢了。只是，在腹部和左腿这两个选择上，她是无论如何，也不敢铤而走险的。
她要紧牙，也并没有尝试后退躲过芽衣的攻击。她知道，一味的退缩，只会让她，更加的陷入被动而已。
只能，赌一赌了。
噗――
一股火热的炽痛，从水野的左腿处出传来。芽衣的刀，直接斜刺进水野的左膝，接着从她的后腿，贯穿了出去。
水野赌输了，芽衣一开始的目标，就不是她的腹部，而是她的腿部。
无法忍受的剧痛。。。
“芽衣。。。”
淡淡的惨笑一声，水野用左手抓住刺进她膝盖的刀刃，防止芽衣将其拔出。
本来因为肩膀受伤而用不上力的左手，却因为握着刀刃，导致鲜血不断的流下。
“还没结束。”
水野举起鬼断，直接刺进芽衣的右肩，刀刃透过肩膀和骨头，刺人地面。
这一刀贯穿了芽衣肩胛的缝隙，直接锁住了她右臂的所有行动。
两个人，就这样，以一个奇怪的姿势，互相定格住了。
。。。
尽管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，尽管失血已经让自己变得全身乏力。芽衣还是抬起头，看向水野。
“是你赢了？还是我赢了？”
芽衣笑着问道。
“我只在乎过程，并不在乎结果。”
水野轻轻的叹了口气，回答道。
呼。。。
“我有一个朋友，像个傻瓜一样，在我身上下了很大的赌注。所以。。。”
芽衣的声音，微微顿了一下。
“我数一二三，你和我一起拔剑。你可以帮我一下，直接躺在地上吗？”
把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，芽衣问道。
水野愣了一下，她明白，芽衣的伤势要比自己，严重许多许多。仅仅是两处伤口，水野就已经痛的身形不稳。那么芽衣，她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吗？
为什么要为一个朋友无聊的赌注，做到这个样子啊？实在是想不通。
不过，算了，便尊重她吧。
。。。
“一，二，三。”
两个人，同时拔刀。在两道刀刃离体的声音中，两个遍身是血的人，也沉重的倒在了地上。
全场寂静，没有一个女武神，会猜到这场比试，会是这样的残酷。
但是，也没有一个女武神，选择去制止这两个人的战斗。因为，自作多情的干预，便是对两个全力以赴的人，最大的不敬。
只是，就这样结束了吗？就这样，以一个平局的结果，草草收场了吗？
好像，并没有。
她们看到，一个被血染成红色的人，将剑支撑在地上，缓缓的站了起来。
她受的伤太重了，足足用了几分钟，她才勉强的站稳了身体。
那个人，是芽衣，一个B级的女武神。
她战胜了枫鸢月的徒弟，战胜了拥有着强大实力的A级女武神。
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呼，以及雷鸣般的掌声。
“这不是你想要的吧？”
水野躺在地上，静静的看着芽衣。输也好，赢也罢，其实对芽衣和水野来说，都是无所谓的东西。
水野不过是注重过程是否精彩。
而芽衣呢？
她或许只是在意，那个朋友吧。
呼。。。好疼啊。
水野轻轻叹了口气，她估计，两个人的伤势，即使是以女武神的愈合能力来看，也要有半个月才能痊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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